藤蘿搖曳，香樟挺拔（六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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藤蘿搖曳，香樟挺拔（六）
雞鳴起。莊夢醒來有些不舒服，完全沒有任何印象自己是怎麽回的家。
胡晴今天難得也起早了，見她按時起床，笑話她：“以後還亂喝酒嗎？昨天你是被同學背回家的知道嗎。”
莊夢洗臉刷牙，有些心虛。想了想說：“媽媽，你為什麽喝酒？”
“心煩。大人的事小孩子別管。”胡晴說。
莊夢發現，胡晴不僅開始喝酒，還開始學會抽煙了。但是會悄悄躲著她和莊順。
莊夢把胡晴藏在枕頭下的煙原封不動放好，繼續裝作不知道。
莊順最近睡覺很不踏實，夜裏總喊骨頭痛。胡晴罵了他幾回也不管用，該嚎還是嚎。
“你是不是又要買什麽東西，在誆老媽了？”莊夢問他。
莊順苦著臉，“我是那樣的人嘛！我是真的痛！你還別說，我都覺得奇怪，白天一點感覺沒有，一睡覺就痛，還會把我痛醒。”
莊夢根本不信他，只提醒道：“馬上期末考試了，你還是抓緊覆習吧。不然今年這個年你可不好過。”
莊順翻了個白眼，說：“我約了同學，一會出去玩，你記得幫我打掩護啊。”
莊夢皺著眉一臉不情願，莊順連忙道：“你要是不同意或者向老媽告狀，就立馬還我兩塊錢！”
“什麽兩塊錢？”莊夢吼起來。
“過年的時候，我花兩塊錢買的四驅車，被你踩碎了。你自己說的會賠我，現在都還沒給我錢！等我向老媽告狀，說你踩爛我的車還不承認，你看老媽不打死你！”
莊夢咬著牙，“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，老媽不會相信的。”
“你看老媽信不信。”莊順得意地走了，莊夢獨自生著悶氣。胡晴忙完沒看到莊順，問她：“順兒呢？剛還在這做作業來著。”
莊夢想了想，說：“他說有作業忘在學校了，趁著還沒關校門，回去拿，明天要交的。”
胡晴嗯了一聲。也不知道信不信。
莊順玩了一圈回來，胡晴讓他拿著搓衣板跪著。莊順瞪著莊夢，趁胡晴沒看到，小聲說：“你出賣我！”
“我沒有！我說你去學校取作業了。”莊夢答。
“那我為什麽跪著？”莊順問。
莊夢見胡晴快要走過來了，忙說：“我不知道，老媽好像要打你。”說完連忙回到原來的位置，保持原來的姿勢。
胡晴從外面拿來了細藤條。莊夢下意識抖了抖。
“居然學會撒謊了！老娘這是為了誰！”胡晴下手有些重，從莊順嚎的聲音就知道。
莊順爬起來到處躲，莊夢坐著動都不敢動，只覺得後背全是冷汗。莊順一邊嚎一邊求饒：“媽，我錯了！我再也不敢了！”
胡晴見他敢躲，一把揪住他的領子，手中的藤條不停。莊順哭著喊：“姐！姐！老媽要打死我了！”
莊順一把抓住莊夢的手，莊夢硬著頭皮說：“媽，他知道錯了，別打了。他下次肯定不敢了。”
胡晴根本不聽，邊罵邊打：“老娘為了你們兩個，一天累得豬狗不如！供你們吃喝拉撒上學，你們就是這麽報答我的！既然這麽不想讀書，還不如打死了算，老娘走了算了！”
莊順直躲在莊夢身後，莊夢無辜挨了幾條，痛得哇哇大哭。兩人的哭聲此起彼伏，胡晴氣得不行，衣架都打斷幾個。後來實在不解氣，用火鉗打。
莊夢被夾在中間，整個人被拉扯得到處偏倒。還沒反應過來，砰的一聲，胡晴的火鉗打在裝酒的土壇子上，壇子四分五裂，裏面的酒潑了一地。
胡晴氣得頭發都豎起來，下手更重，這下連莊夢也被揪著打了一頓。
莊夢和莊順在地上滾了半天，衣服被酒水打濕，火鉗打在身上感覺更痛了。
直到胡晴沒了力氣，莊夢和莊順也哭不出聲音來。胡晴才慢慢收拾一地的酒水，燒水讓兩人洗了澡，才去睡下。
莊夢後背最痛，趴著睡覺不踏實，連著做了幾個晚上的噩夢。
陳外公來家裏，說是趕集的時候看到一本字典，想著莊夢出息有本事，買給她希望能用上。
莊夢謝了外公，是一本厚厚的成語字典。
莊順這人不記打，身上的印子還沒消，又偷偷跑出去玩。他問莊夢：“你真的不和我出去玩嗎？我們去學校後面的網吧。”
“網吧有什麽好玩的？你還是好好在家呆著吧，不然被打了別怪我。”莊夢切了一聲。學校裏處分過幾個老是翻墻出去上網的學生，她覺得那個地方肯定不是好地方。好學生是不會去的。
“你個土包子。”莊順哼了一聲，“不去算了，我自己去。”
莊順回來不出意外又被打了一頓。後來他學乖了，只出去玩一會，回來在胡晴的面前露了臉，又重新出去玩。
也不知道哪裏來的精力，到處跑都不累。
胡晴不知道看沒看破莊順的小伎倆，開始不管不問，實在回來晚了才會罵上一通。
莊順像是得到了默許，天天都要跑出去玩。
這天莊順繼續蠱惑莊夢：“你真的不和我一起？那游戲可好玩了。我還帶你去打老虎機，套圈子，吃燒烤！你要是覺得不好玩，就回來可不可以？我是真想帶你去見見世面的，不然你又覺得我玩什麽不帶你。”
莊夢問：“你哪裏來的錢去網吧？”
“我自有我的辦法。”莊順神神秘秘。
莊夢想了想說，好。她就去看看網吧長什麽樣子，看了就回來。
網吧裏全是敲擊鍵盤的聲音，游戲聲音特大，放眼望去裏面全是男生。莊夢甚至還發現有一半以上都是學校的同學，穿著高年級的校服。
有的學生已經學會抽煙，密閉的空間裏烏煙瘴氣。罵著臟話的聲音此起彼伏，莊夢捂著鼻子就想跑，莊順拉住她：“你還沒打游戲呢！跑什麽。”
“我受不了，你玩吧，我回家了。”莊夢說。
“就一會！那你看我打，你要是覺得有意思，我再給你開臺機子，可以嗎？”莊順邊說邊拉著莊夢，找了個沒什麽人的角落，熟練的開機登錄游戲。
莊夢坐在旁邊看了半天，什麽都看不懂。莊順卻是興奮得直敲鍵盤。她出了口氣，生氣道：“沒什麽意思，我回家了。”
“那你回去吧，記得別出賣我。”莊順頭也不回。
莊夢剛回到家，胡晴站在廊下，看著她問：“你去哪兒了？”
她有些心慌，吶吶道：“我出去玩了一會…”
搓衣板劈頭蓋臉砸過來，莊夢忙跳開。驚魂未定聽見胡晴說：“跪下，今晚不許吃飯！”
“可是莊順為什麽可以出去…”莊夢話還沒說完，胡晴一耳光打在她的臉上，語氣裏全是怒火：“他是他，你是你！他是男孩子我不擔心，你是女孩子！要是出什麽事了怎麽辦！現在拐賣小孩的那麽多，你要死也別死我眼皮子底下！”
莊夢臉上掛著淚，聲嘶力竭，“我已經長大了，我有我的自由。”
“自由？你長大了你就出去賺錢，有本事別花老娘的錢！沒有老娘給你的錢，你哪裏來的自由！老娘送你讀書是讓你出息的，不是讓你站在這裏給我說自由的！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嗎！”胡晴厲聲道。
莊夢梗著脖子，憑什麽？憑什麽莊順可以，她不可以？明明都是她的孩子。
“你還不服氣是嗎？”胡晴問。
眼淚一直掉，打濕了胸襟，莊夢就這麽垂著眸子，做著抗爭。她沒有錯。
胡晴掐著她的眼皮，逼她看著自己，說：“老娘這輩子倒了大黴才生了你們兩個！讀什麽書？還不如當初溺死了算！你以為我每天這麽辛苦為了什麽？你和莊順每年讀書、吃飯、買東西花多少錢，你算過沒有！老娘有這麽多錢做什麽不好？這麽多年，你看到我買過一件新衣服，下過一頓館子嗎？”
莊夢捂著眼睛，喘著粗氣聽胡晴厲聲抱怨：“你們莊家沒一個好東西！基因裏就決定每代都是廢物，廢物！老娘要不是看你和莊順可憐，你以為後媽好得很嗎？想要自由？老娘只管你到十八歲，算是盡了我一輩子的本事了。你要是能讀，我砸鍋賣鐵供你讀書，你要是不能讀早點開口，我好做打算。等你能自己賺錢那天，再給我說自由吧！”
莊夢跪在院子裏，眼淚砸在灰撲撲的地上，濕漉漉一片。
莊順剛踏進院門看到莊夢跪在地上，輕手輕腳的走過來小聲問：“你又怎麽惹老媽生氣了？”
莊夢不理他，用手指在地上寫字。寫老師說明天要背的課文。
“你被打了？不至於吧？”莊順驚訝道：“之前老媽也沒打我呀？”
莊夢慢慢擡起頭看了他一眼，說：滾。
莊順嬉皮笑臉，“看樣子老媽不會打我了，打你都累了。”
莊夢瞪了他一眼，莊順畏縮的回到家，胡晴正半靠在床上生氣，擡眼看了他一眼，說：“去外面跪著。”
“媽，我錯了。”莊順帶著討好的笑，“下次不會了。”
莊順手腳麻利的做了飯，乖巧得像是三好學生。莊夢實在哭不出來了，整個身子都跟著麻。
“滾起來，別杵著礙眼，該幹嘛幹嘛去。”胡晴站在廊下說。
莊夢換了個姿勢，等腿麻勁過去才慢慢站起來。膝蓋已經青了一大片，莊夢想：這膝蓋就沒有好過。
剛放學，莊夢剛放好書包準備做作業，胡晴從外面進來，問她：“莊夢，你做什麽了？”
莊夢楞了一下，覺得胡晴說的這句話語氣不對，小心答道：“準備做作業。”
“去拿搓衣板過來，我有事問你。”胡晴坐在床上說。莊夢有些莫名其妙，腦袋飛速轉動，最近自己沒有惹到胡晴呀，也沒有犯什麽錯。
拿好搓衣板，胡晴示意莊夢跪在她面前，莊夢更加覺得莫名其妙了。卻還是老老實實的跪好。
“把你偷的錢拿出來。”胡晴說。
“什麽錢？”莊夢一臉疑惑。
“我今天數錢，發現少了。家裏錢放在哪你是知道的。”胡晴說。
猶如晴天霹靂，莊夢楞楞道：“我沒有，我不知道，不是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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莊夢洗臉刷牙，有些心虛。想了想說：“媽媽，你為什麽喝酒？”
“心煩。大人的事小孩子別管。”胡晴說。
莊夢發現，胡晴不僅開始喝酒，還開始學會抽煙了。但是會悄悄躲著她和莊順。
莊夢把胡晴藏在枕頭下的煙原封不動放好，繼續裝作不知道。
莊順最近睡覺很不踏實，夜裏總喊骨頭痛。胡晴罵了他幾回也不管用，該嚎還是嚎。
“你是不是又要買什麽東西，在誆老媽了？”莊夢問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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莊夢根本不信他，只提醒道：“馬上期末考試了，你還是抓緊覆習吧。不然今年這個年你可不好過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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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什麽兩塊錢？”莊夢吼起來。
“過年的時候，我花兩塊錢買的四驅車，被你踩碎了。你自己說的會賠我，現在都還沒給我錢！等我向老媽告狀，說你踩爛我的車還不承認，你看老媽不打死你！”
莊夢咬著牙，“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，老媽不會相信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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胡晴嗯了一聲。也不知道信不信。
莊順玩了一圈回來，胡晴讓他拿著搓衣板跪著。莊順瞪著莊夢，趁胡晴沒看到，小聲說：“你出賣我！”
“我沒有！我說你去學校取作業了。”莊夢答。
“那我為什麽跪著？”莊順問。
莊夢見胡晴快要走過來了，忙說：“我不知道，老媽好像要打你。”說完連忙回到原來的位置，保持原來的姿勢。
胡晴從外面拿來了細藤條。莊夢下意識抖了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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莊順一把抓住莊夢的手，莊夢硬著頭皮說：“媽，他知道錯了，別打了。他下次肯定不敢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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莊順直躲在莊夢身後，莊夢無辜挨了幾條，痛得哇哇大哭。兩人的哭聲此起彼伏，胡晴氣得不行，衣架都打斷幾個。後來實在不解氣，用火鉗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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胡晴氣得頭發都豎起來，下手更重，這下連莊夢也被揪著打了一頓。
莊夢和莊順在地上滾了半天，衣服被酒水打濕，火鉗打在身上感覺更痛了。
直到胡晴沒了力氣，莊夢和莊順也哭不出聲音來。胡晴才慢慢收拾一地的酒水，燒水讓兩人洗了澡，才去睡下。
莊夢後背最痛，趴著睡覺不踏實，連著做了幾個晚上的噩夢。
陳外公來家裏，說是趕集的時候看到一本字典，想著莊夢出息有本事，買給她希望能用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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莊夢問：“你哪裏來的錢去網吧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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莊夢想了想說，好。她就去看看網吧長什麽樣子，看了就回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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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受不了，你玩吧，我回家了。”莊夢說。
“就一會！那你看我打，你要是覺得有意思，我再給你開臺機子，可以嗎？”莊順邊說邊拉著莊夢，找了個沒什麽人的角落，熟練的開機登錄游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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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你回去吧，記得別出賣我。”莊順頭也不回。
莊夢剛回到家，胡晴站在廊下，看著她問：“你去哪兒了？”
她有些心慌，吶吶道：“我出去玩了一會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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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可是莊順為什麽可以出去…”莊夢話還沒說完，胡晴一耳光打在她的臉上，語氣裏全是怒火：“他是他，你是你！他是男孩子我不擔心，你是女孩子！要是出什麽事了怎麽辦！現在拐賣小孩的那麽多，你要死也別死我眼皮子底下！”
莊夢臉上掛著淚，聲嘶力竭，“我已經長大了，我有我的自由。”
“自由？你長大了你就出去賺錢，有本事別花老娘的錢！沒有老娘給你的錢，你哪裏來的自由！老娘送你讀書是讓你出息的，不是讓你站在這裏給我說自由的！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嗎！”胡晴厲聲道。
莊夢梗著脖子，憑什麽？憑什麽莊順可以，她不可以？明明都是她的孩子。
“你還不服氣是嗎？”胡晴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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胡晴掐著她的眼皮，逼她看著自己，說：“老娘這輩子倒了大黴才生了你們兩個！讀什麽書？還不如當初溺死了算！你以為我每天這麽辛苦為了什麽？你和莊順每年讀書、吃飯、買東西花多少錢，你算過沒有！老娘有這麽多錢做什麽不好？這麽多年，你看到我買過一件新衣服，下過一頓館子嗎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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莊夢跪在院子裏，眼淚砸在灰撲撲的地上，濕漉漉一片。
莊順剛踏進院門看到莊夢跪在地上，輕手輕腳的走過來小聲問：“你又怎麽惹老媽生氣了？”
莊夢不理他，用手指在地上寫字。寫老師說明天要背的課文。
“你被打了？不至於吧？”莊順驚訝道：“之前老媽也沒打我呀？”
莊夢慢慢擡起頭看了他一眼，說：滾。
莊順嬉皮笑臉，“看樣子老媽不會打我了，打你都累了。”
莊夢瞪了他一眼，莊順畏縮的回到家，胡晴正半靠在床上生氣，擡眼看了他一眼，說：“去外面跪著。”
“媽，我錯了。”莊順帶著討好的笑，“下次不會了。”
莊順手腳麻利的做了飯，乖巧得像是三好學生。莊夢實在哭不出來了，整個身子都跟著麻。
“滾起來，別杵著礙眼，該幹嘛幹嘛去。”胡晴站在廊下說。
莊夢換了個姿勢，等腿麻勁過去才慢慢站起來。膝蓋已經青了一大片，莊夢想：這膝蓋就沒有好過。
剛放學，莊夢剛放好書包準備做作業，胡晴從外面進來，問她：“莊夢，你做什麽了？”
莊夢楞了一下，覺得胡晴說的這句話語氣不對，小心答道：“準備做作業。”
“去拿搓衣板過來，我有事問你。”胡晴坐在床上說。莊夢有些莫名其妙，腦袋飛速轉動，最近自己沒有惹到胡晴呀，也沒有犯什麽錯。
拿好搓衣板，胡晴示意莊夢跪在她面前，莊夢更加覺得莫名其妙了。卻還是老老實實的跪好。
“把你偷的錢拿出來。”胡晴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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